沈東平

家人手持沈東平烈士證書，表示永不忘記先輩遺愿。

當?shù)卣疄榫拺延⒘?，在沈東平的家鄉(xiāng)舞陽縣太尉鎮(zhèn)林莊村，為沈東平建起墓地。

□記者 王錦春 王吉城 文/圖

核心提示

沈東平（1905-1938），原名張秉乾，河南省舞陽縣人，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；曾任中共許昌中心縣委書記，中共河南省委委員、豫東特委書記，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參謀長（實為政委）。

1938年7月，沈東平率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東征，在商丘睢縣馬路口村伏擊日寇，掩護部隊后撤時不幸遇難，時年33歲。得知此消息后，吳芝圃專程到睢縣駐地慰問并舉行追悼大會；彭雪楓聞訊后親自趕往西華慰問，并將噩耗電告黨中央、毛主席。

1951年，沈東平被河南省人民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。

2009年，河南省委、省軍區(qū)等部門評選60位“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”，沈東平名列其中。

2014年，經(jīng)黨中央、國務(wù)院批準，民政部公布第一批在抗日戰(zhàn)爭中頑強奮戰(zhàn)、為國捐軀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，沈東平榜上有名。

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晝夜。屈指數(shù)來，中共豫東特委書記沈東平抗擊日本侵略軍犧牲在馬路口村已經(jīng)82年了。

82年，雖是彈指一揮間，卻又滄海桑田。

沈東平書記，當年您生活的那個年代，狼煙四起、山河破碎；如今，在您為尋求革命真理而奔波的山河故國、在您點燃革命火種戰(zhàn)斗的中原大地、在您抗日殺敵捐軀的豫東平原，戰(zhàn)火硝煙早已散盡，刀光劍影早已遠離，您所期盼的旌旗獵獵、赤旗天下，人民生活美滿、幸福安康的目標早已實現(xiàn)。

沈東平書記，82年來，人民沒有忘記您和所有為了革命事業(yè)勝利英勇犧牲的英雄。每年清明節(jié)，人們自發(fā)來到烈士陵園表達敬意，感恩英雄為革命事業(yè)浴血奮戰(zhàn)和所有的付出。您的精神一直在召喚著后來人。不久前，周口報業(yè)傳媒集團《紅色記憶》記者一行來到您的故鄉(xiāng)，尋找您初心出發(fā)的地方，和您的親人暢談，探尋您短暫而光輝的歷程。

山河破碎覓真理

火熱的7月是紅色的。7月10日，曙光初現(xiàn)，記者一行從周口出發(fā)驅(qū)車來到了著名抗日英烈沈東平老家——漯河市舞陽縣太尉鎮(zhèn)林莊村。在這里，我們見到了沈東平的兒子張付群、兒媳王玉蘭、孫子張要民，聽他們講述英雄背后的感人故事，感受英雄崇高的革命情懷。

當看到沈東平的兒子張付群也是滿頭白發(fā)時，記者不禁感嘆光陰似箭。

“沈東平，其實姓張，真名張秉乾。他們兄妹5人，沈東平是老大。沈東平這個名，是為掩護身份，到周口以后才改的。因為他小時候俺奶給他認了個姓沈的干娘，所以他改為姓沈。沈東平有三個弟弟。”張付群說，“實際上，沈東平是我親大伯，我是沈東平二弟張金盤的兒子。我是在大伯犧牲6年后過繼給他的。那時我8個月大……”

往事充滿血與淚。采訪過程中，張付群幾度哽咽、泣不成聲……

沈東平生于1905年，幼時讀過幾年私塾，失學后幫父母種地、開粉坊、磨豆腐，走村串巷，沿街叫賣，后來到漯河北舞渡鎮(zhèn)文茂祥京貨鋪當了兩年學徒。18歲那年，不滿現(xiàn)實的他決心遠離家鄉(xiāng)尋找人生道路。

“從我記事起，俺爺張彥申和俺奶、大母（即沈東平之妻彭秀珍）就經(jīng)常跟我講沈東平的故事。當時，不少人知道我大伯在外面做事，但除了俺爺俺爸知道干啥外，其他人不知道情況。”張付群說，“多年后，俺爺告訴我，那時漯河萬祥街上有個修表鋪，其實是地下黨的聯(lián)系點。大伯沈東平每年都要回來和這里的人聯(lián)系一下，問問家里的情況，向家里報個平安……”

1923年，沈東平踏入軍營，幾經(jīng)輾轉(zhuǎn)，曾在馮玉祥西北軍當過兵，后在西北軍地下黨組織培養(yǎng)教育下，1929年加入共產(chǎn)黨。

張彥申其實很支持兒子沈東平鬧革命。有一年沈東平回來后，不久又要外出。這時沈東平已身無分文。張彥申就賣了幾畝地換40塊錢全都送給了沈東平。

“當時黨組織遇到了困難，要不俺爺怎么會把地賣了呢？”張付群說，“俺爺對沈東平那么好，也沒享上他的福。他犧牲得早，該盡的孝就由我來做。”

1933年，愛國將領(lǐng)馮玉祥、共產(chǎn)黨員吉鴻昌揭起抗日反蔣大旗，組成察哈爾抗日同盟軍。沈東平跟隨吉鴻昌積極投入到抗擊日軍的斗爭中。同盟軍失敗后，沈東平受中共中央北方局委派到許昌、漯河、西華一帶做秘密工作，曾任許昌中心縣委書記，后又到西華“三崗”（陵頭崗、都城崗、苗里崗）一帶從事黨的工作。

沈東平口才好，說服能力強，為人隨和。有一年，沈東平離開家鄉(xiāng)時，父親勸說，家里人口多，你在外面掙了錢，回來多買幾畝地好養(yǎng)家糊口。沈東平對父親說，放心吧，將來有大家種不完的地。

張付群說：“大伯看得比較遠，相信他當年離家出走奮斗的目標就是希望人人有衣穿有飯吃，能過上安穩(wěn)的日子。我一直認為，他當年對俺爺說的這些話一定是暗語。他對自己事業(yè)充滿希望，認為革命一定會成功的……”

受命危難鑄忠誠

火種早已備齊，只待成為燎原之火。

1933年，沈東平來到西華后，就聯(lián)手地方武裝的領(lǐng)導人胡曉初、屈申亭、侯香山開展工作。沈東平為他們指出了光明前途，最終三人走上革命道路。在沈東平領(lǐng)導下，黨組織以西華“三崗”為中心，還將陵頭崗小學改造命名為“普理學?！?，意思是豫東特委在此扎根，宣傳馬列主義革命真理，發(fā)展壯大黨組織。

據(jù)記載，1935年，河南省委遭到嚴重破壞，中共中央北方局決定沈東平以西華、許昌為依托恢復和發(fā)展中共在河南的地方組織。1936年7月，沈東平在許昌主持成立中共河南省臨時工作委員會，沈東平為主要負責人。1936年10月，經(jīng)中共中央北方局批準，在西華陵頭崗建立豫東特委及下屬西華縣委，沈東平任豫東特委書記。1937年4月，北方局決定成立中共河南省工作委員會，由劉子久、沈東平、吳芝圃三人組成。1937年9月，新的河南省委正式成立后，沈東平任河南省省委委員兼豫東特委書記。

沈東平的通訊員、解放戰(zhàn)爭期間立下“一等戰(zhàn)功”的劉尚文1983年離休后，曾在回憶錄《含淚憶恩公》一文中說：“表面上沈東平在‘普理學?！瘨炝艘粋€沒有薪水的教書職員，實際上日夜為黨的工作操勞。沈東平曾說，‘為革命一兩天不吃不喝算不了什么，最大的幸福就是做好黨的工作。黨的事情辦好了，比啥都痛快’?！F(xiàn)在苦點，將來黨的事業(yè)發(fā)展了，一切都解決了’。我在沈東平書記身邊學到不少東西……”沈東平日夜為革命操勞的形象躍然紙上。

1937年7月7日，全國開始了艱苦卓絕的全民族抗戰(zhàn)。1937年11月，楚博出任國民黨西華縣縣長。楚博和豫東特委合作，把全縣四個區(qū)的頑固派區(qū)長換掉，由共產(chǎn)黨員魏鳳樓、胡曉初、屈申亭、侯香山分別擔任各區(qū)區(qū)長，各區(qū)還成立中共黨支部。這樣，西華實際成為抗戰(zhàn)時期河南省第一個在共產(chǎn)黨領(lǐng)導下的又是合法的抗日民主縣政權(quán)，被譽為“小竹溝”“小蘇區(qū)”“紅色基地”“豫東戰(zhàn)略支撐點”。

“在沈東平遺照中，有一張戴眼鏡的照片，他外出隱蔽身份才戴眼鏡的。平時，我在堂屋里擺放的都是這張戎裝照。”張付群說，“村民都說我年輕時和照片中的沈東平有幾分像?！钡拇_，那張沈東平黑白戎裝照，英姿颯爽，不由讓人想起烽火連天的抗戰(zhàn)歲月。

采訪時，張付群從家里找出一張泛黃老照片，說：“這張照片是沈東平生前拿回來的原照，雖然有些破舊甚至模糊，但我們一直珍藏著。你們看，前面這位行走的人就是沈東平……”從照片上看，大約上千名士兵扛著步槍坐在村莊旁偌大的空地上休整。沈東平身旁能有如此多的士兵，這支部隊應(yīng)是在豫東特委領(lǐng)導下組建的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。

抗日旌旗紅艷艷

抗戰(zhàn)時期，豫東特委以西華為中心，開展抗日救亡運動，活動范圍包括西華、周口、淮陽、沈丘、項城、商水、鹿邑、太康、睢縣、寧陵、扶溝、許昌、鄢陵、郾城、漯河等地。

“說日本，道日本，日本真是虎狼心；攻遼寧，陷吉林，黑龍江熱河順口吞；占我地，殺我民，堂堂大國受蹂躪；舉紅旗，拿起槍，堅決打倒小日本……”這是沈東平為豐富宣傳內(nèi)容自編的抗日歌曲之一。多才多藝的沈東平曾創(chuàng)作很多此類歌曲，嘹亮的戰(zhàn)歌使人熱血沸騰，鼓舞激勵著抗戰(zhàn)軍民奮勇向前。

豫東特委從1936年底開始在陵頭崗舉辦黨的骨干培訓班，1937年春開始又舉辦形式多樣的抗日干部培訓班。這些學員中有幸生存到新中國成立后的，大都成為棟梁之材，比較出名的有：李耀，開國中將，曾任解放軍總后勤部副政委；劉建功，曾任蘭州軍區(qū)副政委；李子木，曾任廣東省軍區(qū)副司令員；侯西斌，曾任公安部邊防局局長……從培訓班出來的人，無論是在抗日戰(zhàn)爭還是解放戰(zhàn)爭中，都發(fā)揮著先鋒模范作用，成為一面面鮮紅的旗幟。

這里還要說一下著名將領(lǐng)魏鳳樓。他曾長期跟隨馮玉祥，歷任馮玉祥衛(wèi)士、警衛(wèi)警長、團長、師長、軍長等職。馮玉祥下野后，魏鳳樓也返回了老家西華。這期間，在沈東平關(guān)注下，豫東特委特批魏鳳樓為中共特別黨員。在豫東特委努力下，魏鳳樓先后出任西華一區(qū)區(qū)長、扶溝縣長、鹿邑縣長。魏鳳樓曾多次支援彭雪楓部隊，開創(chuàng)了良好的抗日局面。

豫東特委還在扶溝、鄢陵、淮陽、商水、沈丘、周口舉辦了抗日軍政干部訓練班、青年訓練班、支部書記訓練班等40多期，為新四軍游擊支隊深入敵后抗日、開辟豫皖蘇根據(jù)地作出了杰出貢獻。

據(jù)《中共周口黨史人物傳》記載，沈東平領(lǐng)導中共豫東特委開辦多種類型的抗日干部訓練班，規(guī)模之大、期數(shù)之多、訓練人員之廣，堪稱河南典范。

華北危急！中國危急！1938年5日，日軍鐵蹄踏入豫東。河南省委根據(jù)黨中央指示，將工作重點由一般的抗日救亡運動轉(zhuǎn)變?yōu)槲溲b斗爭，要求豫東特委迅速組織抗日武裝。

豫東特委很快組建了一支抗日部隊，番號“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團”，后改稱“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”?？h長楚博兼任司令，共產(chǎn)黨員魏鳳樓、胡曉初、屈申亭、侯香山任副司令，豫東特委書記沈東平任參謀長（實為政委）。豫東特委從組織上保證了黨對部隊的絕對領(lǐng)導，大隊設(shè)政治教導員，中隊設(shè)政治指導員，部隊中黨員達380多人，思想政治工作有聲有色。

據(jù)中共河南黨史資料叢書《豫皖蘇抗日根據(jù)地（一）》記載，在豫東特委領(lǐng)導下組建的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，短期內(nèi)組建了近6000人的武裝。

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也是“杜崗會師”后，彭雪楓率部東征打擊日寇的主力之一。豫東特委的抗日救亡活動多次受到河南省委贊揚，彭雪楓在給黨中央的報告中稱“各種工作略同邊區(qū)規(guī)?！保瑢ι驏|平開辟豫東抗日根據(jù)地的貢獻作了最恰當?shù)脑u價。

上世紀80年代，當年曾與沈東平共同戰(zhàn)斗過的一位老同志回憶說：“沈東平以西華為中心，騎著自行車穿梭豫東各縣做工作。他懂政策，特別是黨的統(tǒng)戰(zhàn)政策，有遠見。生活上艱苦樸素，工作上有極大的毅力耐心。他在統(tǒng)戰(zhàn)工作中建立了西華抗日武裝支隊，后來這支隊伍并入新四軍，成為四師的重要組成部分，這是豫東特委對抗日工作作出的重要貢獻?！?/p>

在張付群家中，有一件沈東平在戰(zhàn)場上繳獲的日軍戰(zhàn)刀?？吹竭@把繳獲的日軍戰(zhàn)刀，讓人想到日本鬼子人仰馬翻、抱頭鼠竄、倉皇逃命的激烈戰(zhàn)斗場景。

“我聽俺爺說，沈東平每年外出都要通過漯河那家修表鋪的地下黨組織傳遞消息，自1938年后，再也沒有消息。后來俺爺聽修表鋪的人說，沈東平‘掛彩’了。俺爺托一位經(jīng)常到西華和周口一帶賣貨的親戚打聽，才知道沈東平犧牲了……”張付群說到這，禁不住淚流滿面。

東征殤逝馬路口

烽火連天的1938年，悲壯的歷史在上演。特別是1938年6月，國民黨軍隊扒開黃河花園口形成黃泛區(qū)后，群眾更是陷入水深火熱之中。

1938年7月初，西華人民抗日自衛(wèi)軍按照上級指示，浩浩蕩蕩開赴敵人后方睢杞太方向開展游擊戰(zhàn)爭。沈東平率軍深入太康、睢縣途中，沿途殲滅了阻止前進的偽頑雜牌軍300多人。據(jù)史載，沈東平率西華部隊行至太康縣轉(zhuǎn)樓時，豫東抗日第三游擊支隊司令員吳芝圃專程迎接，雙方就開展游擊戰(zhàn)交換了意見。

7月下旬的一天，西華部隊獲悉，睢縣部分日本兵押大車數(shù)輛，出城給駐城南河堤嶺的日軍據(jù)點運送彈藥、給養(yǎng)。沈東平?jīng)Q定打一個伏擊戰(zhàn)。伏擊戰(zhàn)在日軍經(jīng)過的高粱地打響。在與日軍援兵激戰(zhàn)中，沈東平身負重傷，仍臨危不懼，沉著指揮，打退了敵人一次次進攻，在掩護其他人員撤退時，他和另外17名勇士不幸犧牲。

時年，沈東平和妻子彭秀珍的女兒張玉花剛剛3歲。

整天在外干革命隨時有掉頭的危險。作為職業(yè)革命家的沈東平非常清楚。1937年，沈東平回家時，曾對妻子彭秀珍說，我在外邊兵荒馬亂的，家里沒有人照顧，你在家再抱養(yǎng)個孩子吧。不料想，這竟成為他對結(jié)發(fā)妻子最后的囑托。

沈東平犧牲6年后，沈東平遺孀彭秀珍抱養(yǎng)了8個月大的張付群。

“在得知沈東平犧牲后，俺奶經(jīng)?？奁瑳]多久她老人家的眼睛就瞎了。當時可能是思子心切吧?！被厥淄?，張付群無奈地說。

現(xiàn)已76歲的張付群近年來時常會夢見沈東平，夢中的沈東平一身教書先生打扮，步履匆匆，從這個縣到那個縣不停地奔波?！按蟛疇奚鼤r我還沒有出生，沒有見過他，他雖然沒有撫養(yǎng)過我，我一輩子都認他為父親，我一輩子都敬重他?！睆埜度赫f。

“1944年，大母收養(yǎng)了我。因為當時我父親張金盤孩子多。但是，后來除了我活了下來，父親多個孩子長到兩三歲都因缺醫(yī)少藥先后夭折了。大母待我比親媽還親，那時母親因有病沒有奶水，大母就帶著我，在村里到處給我找奶吃。大母曾對俺娘說，就是砸鍋賣鐵，也要把這孩子養(yǎng)活大。沈東平是化名，敵人并不知道他犧牲了。沈東平犧牲后，大母還被拉到村公所幾天，逼她說出沈東平的下落?？梢哉f，沒有大母的撫養(yǎng)，就沒有我的一切。大母和沈東平，就是我的親媽、親爸！”述說痛苦往事，總能讓張付群潸然淚下。

漫長的歲月里，張付群對待彭秀珍比對親娘還親，直到1975年彭秀珍在林莊村病逝。張付群以親兒子的身份操辦后事，讓這位飽經(jīng)風霜的農(nóng)村女性無憾地離去。

那么，葬在村西頭的沈東平陵墓是真的嗎？

張付群說：“記得1954年清明節(jié)前夕，我10歲，家人拿著省政府開的遷葬沈東平遺骨的信，到睢縣馬路口村見到了當?shù)仡I(lǐng)導說明情況，在當?shù)仡I(lǐng)導帶領(lǐng)下找到一位老石匠。這位老石匠知道沈東平埋葬在哪個墳頭，當年就是他埋葬沈東平遺骨的，當時他還在一塊老磚上刻下了沈東平的姓名。在老石匠指點下，大家在一個墳頭里果真挖出一塊老磚，上面刻有沈東平的名字。于是，家人把墳挖開，將沈東平遺骨擺放在一個棺材里拉了回來，在村里安葬……”

是啊，總有一種感動讓我們熱淚盈眶，總有一種尊重讓我們銘記在心。素不相識的老石匠，如此尊重抗戰(zhàn)英烈，讓人肅然起敬，更讓人感受到了純樸善良的偉大！

神州無處不家鄉(xiāng)

早在1951年，河南省人民政府追認沈東平為烈士，吳芝圃主席親自安排撫恤烈士家屬，將沈東平女兒張玉花和養(yǎng)子張付群送進學校讀書。張玉花后來還被安排到鄭州國棉六廠上班。而張付群在1962年，從鄭州又回到了故鄉(xiāng)林莊村，這是為什么呢？

張付群為我們解開了答案：“沈東平1938年犧牲后，我奶奶1958年離世，終年77歲。這時候我爺爺年齡也大了，需要人照顧。1962年，我從鄭州回來務(wù)農(nóng)，照顧俺爺直到他1963年離世。我生父、生母、大母的后事也是我來處理的……”

自古忠孝難兩全，沈東平犧牲得早，但有張付群這樣的好兒子替他行孝道，英雄若有知，想必會寬慰。

沈東平女兒張玉花也后繼有人。她有兩兒兩女，一女生活在上海，其他子女住在鄭州。日前，記者采訪了張玉花的大兒子楊鐵柱、二兒子楊志?，F(xiàn)在河南中煙工業(yè)公司鄭州管理部工作的楊鐵柱說：“我聽母親說，她從小和我姥姥相依為命，有時為躲避國民黨的迫害，東躲西藏，逃荒要飯。新中國成立后，組織上找到了母女倆給予了照顧，我母親后來也入了黨。我們都聽共產(chǎn)黨的話……”

回顧歷史，記錄永恒?？箲?zhàn)歲月早已融入歷史的年輪，但為國為民奮不顧身、沖鋒在前的紅色基因永存。2013年10月1日，舞陽縣人民政府在林莊村沈東平陵墓原址重建一座漢白玉“沈東平烈士紀念碑”，讓更多人緬懷先烈、尊敬英雄，昭示人們不忘歷史、珍愛和平。

習近平總書記曾說，“革命博物館、紀念館、黨史館、烈士陵園等是黨和國家紅色基因庫”。林莊村有了紀念沈東平的這個小小“烈士陵園”，每年清明節(jié)，周邊中小學校都要組織學生聆聽英烈故事，追尋紅色足跡，傳承革命精神，表達對英烈最誠摯的敬意。

讓學生們向英烈敬獻花圈，向烈士肅立默哀，在烈士墓前宣誓，喚回不應(yīng)失去的記憶，找到繼續(xù)前行的動力，不正是很好的愛國主義教育嗎？舞陽縣人民政府辦了一件好事！

“每年清明節(jié)我都要給爺爺、奶奶、大伯上墳。當然，思念他們的還有我在許昌98歲的三叔張金榜。今年清明節(jié)，他還自己開著電動三輪車回來，看看父母和大哥沈東平。”張付群說，“每年農(nóng)歷七月初三，是大伯沈東平的忌日，我也要過來看看、掃掃墓，在我腦海里，總是他在戰(zhàn)場拼殺的場景?！?/p>

青山處處埋忠骨。如今，在沈東平工作、戰(zhàn)斗、犧牲的地方，都有為紀念他而立起的紀念碑，表達對這位豫東特委書記深深的懷念。他的故事在中原大地廣為流傳，他的精神更是輝耀未來，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。他奮不顧身、為國捐軀的戰(zhàn)斗精神在哪里都是豐碑，永遠活在人們心中。神州大地，哪里不是英雄的故鄉(xiāng)？！

河南省委對沈東平的評價是：革命的一生、戰(zhàn)斗的一生、為人民服務(wù)的一生。短短一句話，字字重千斤。

現(xiàn)在，林莊村已實現(xiàn)耕者有其田、居者有其屋，樓上樓下電燈電話、村間道路全部水泥硬化，人們過著幸福安穩(wěn)的日子，這也是對沈東平最好的告慰！

沈東平的孫子張要民說，將來有機會，拿著爺爺?shù)牧沂孔C明書，我?guī)е嘲职硧專グ碃斏驏|平工作戰(zhàn)斗過的地方走一走，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……

記者站在林莊村“沈東平烈士紀念碑”前，肅然起敬，想起了岳飛的《滿江紅》：“怒發(fā)沖冠，憑欄處、瀟瀟雨歇。抬望眼，仰天長嘯，壯懷激烈……”耳邊似有千軍萬馬沖過，殺敵吶喊聲久久不絕……

采訪札記

“起來！不愿做奴隸的人們！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！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，每個人被迫著發(fā)出最后的吼聲。起來！起來！起來！我們?nèi)f眾一心，冒著敵人的炮火，前進……”每當聽到這鏗鏘嘹亮、慷慨激昂，讓人熱血沸騰、熱淚盈眶的歌聲時，我們就會想起抗戰(zhàn)時期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刻。面對日寇的兇殘野蠻、瘋狂暴虐，沒有誰愿意被人任意欺凌宰割，沒有誰甘心成為屠刀下的奴隸，是熱血男兒，就勇敢地站出來！

國難當頭，不怕犧牲、慷慨赴死，沈東平和另外17名勇士在睢縣馬路口同赴國難，書寫了抗戰(zhàn)史上悲壯的一頁。18名勇士抗日殺敵的吶喊共同組成了蕩氣回腸的愛國之歌。

烈士背后，其家人默默承受了所有不幸和痛苦。重溫那段血與火的歷史，才懂得，烈士的鮮血和生命托起了我們的幸福和美好；更懂得，只有跟著共產(chǎn)黨，才能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！

記住革命初心，勇?lián)鷼v史使命，這就是鐫刻在烈士豐碑上的不朽人生命題和奮斗答案?、?